林红玉是林之孝家的女儿( 八 )


一号人物赖大的儿子能当官,低于林之孝的周瑞的女儿能脱离奴籍嫁给商人,林之孝当然也有本事让女儿脱离奴籍,走出贾府,嫁一个条件优渥的男人 。
既然林之孝夫妇没有利用权利、人脉,帮小红达到体面丫鬟的地位,他们极有可能在心里盘算着,为小红争取自由之身,找个好男人,做正头夫妻 。
人算不如天算,林之孝夫妇把女儿放在幽静的怡红院,谁知元春一道命令,姊妹们搬入园子居住,恰好宝玉住进怡红院,小红归为宝玉的屋里 。宝玉的贴身丫鬟都是伶牙俐爪,资历比小红高,小红少不得受点欺负 。
第五十八回,芳官和干妈春燕娘为洗头发吵了起来,春燕娘向芳官的身上拍了几下 。袭人让麝月震喝春燕娘几句,麝月过来说道:
“你且别嚷 。我且问你,别说我们这一处,你看满园子里,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便是你的亲女儿,既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得骂得,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们打得骂得,谁许老子娘又半中间管闲事了?都这样管起来,又叫他们跟着我们学什么?”
从麝月的话里,我们可以得知,丫鬟们一旦分到某个主子的房里,父母便不能公然管了 。主子可以教导,大些的丫鬟们也可以教导 。小丫鬟们跟着大丫鬟们学规矩,且身份比大丫鬟们低一级,大丫鬟们可以骂,甚至可以打 。
小红年已十六,不能算小,只是,她的等级低,也只能算在小丫鬟里 。
李纨说鸳鸯:“那孩子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儿,还倒不依势欺人 。”鸳鸯从来不仗势欺人,而她对小丫鬟们的态度也算不得和蔼 。
第四十回,鸳鸯和凤姐拿刘姥姥做女篾片,逗大伙儿笑 。事后,凤姐、鸳鸯双双给刘姥姥陪不是 。鸳鸯赔了不是,便骂人:“为什么不倒茶给姥姥吃 。”
鸳鸯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底下的人,就是源于贾府的习惯,高等丫鬟,有资格这样做 。
我们都知道晴雯耿直暴躁,好骂小丫鬟,就连王夫人极少进园子来,也看到过她骂人 。不过,怡红院里骂过小红的,不止晴雯一个 。
第二十四回,近身伺候宝玉的人都出去了,小红趁机为宝玉倒了一杯茶 。恰好这时秋纹和碧痕回来了,见屋里除了宝玉再无别人,便心中不大自在 。为宝玉预备好洗澡事宜,二人带上门,走到房内找小红,问她方才在屋里说什么 。小红说本来没在屋里,因姐姐们不在,便进去倒茶 。
秋纹兜脸啐了一口,骂道:“没脸的下流东西!正经叫你催水去,你说有事做,倒叫我们去,你可等着做这个巧宗儿 。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 。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 。”碧痕道:“明儿我说给他们,凡要茶要水送东西的事,咱们都别动,只叫他去便是 。”
第二十七回,小红帮凤姐传话给平儿,返入园子,听人说凤姐在李纨的屋里 。小红正要去稻香村,遇见晴雯等人 。
晴雯见了小红,便说道:“你只是疯罢!院子里花儿也不浇,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垅,就在外头逛 。”碧痕和绮霰也都帮着晴雯“欺负”小红 。
晴雯秋纹等人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教训小红,都是因为贾府的“企业文化”如此,等级高的丫鬟有权责骂底下的丫鬟 。秋纹等人也不会刚来就做贴身丫鬟,她们也是从小丫鬟做起,她们当初也挨过大丫鬟们的教训 。
小红给宝玉倒了一杯茶,给秋纹、碧痕骂了一顿 。这是自然之理,秋纹和碧痕只要不是无能之辈,便会有所表示 。
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都有向上的本能 。站在小红的立场,想往上攀爬,无可厚非 。只是,站在秋纹、碧痕的立场,有人入侵自己的职责范围,也应该有所防范 。守护自己的职责,不叫人侵犯,这是古已有之的训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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