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航海时代( 二 )

  
  

重返大航海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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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萨义德《东方学》(来源:douban.com)  
不过刘禾没有进一步讨论,《黑色雅典娜》一书冲击了希腊文明构成因素单一的说法,但它并没有否定希腊文明作为轴心时代文明之一的地位 。  
这在整个后殖民理论中,也同样如此 。后殖民理论擅长讨论某一文化如何生产关于另一文化的知识,并如何通过这样的知识实行文化霸权,但却没有对这种文化自身丰富的其他面向展开足够有力的认识和批判 。更有甚者,后殖民理论虽然打开了被欧洲中心主义限定了的他者,但由于过于以批判欧洲中心主义为目的,致使这个他者又沦为欧洲中心主义的对立面,或者至多不过是具有成为另一种“现代性”的可能 。  
显然,这样的结果使认知最终被封闭在了一个殖民—去殖民的结构中,去殖民变为殖民逻辑中的反题,所谓的“他者”,也必然会无形中被封死在这个反题中,受到殖民逻辑的宰制,真可谓“一山放出一山拦”,这是“他者”之幸,还是不幸?  
  
重返大航海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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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画家拉斐尔的画作《雅典学院》(来源:wikipedia.org)  
还有一种思路,比较典型的是瓦尔特·米尼奥罗所著《文艺复兴的隐暗面》中谈到的“解殖民”,他认为解殖民是既想摆脱政治经济角度的西方化/再西方化,但又不同于去西方化 。可接下来的问题就会是,不通过“夺取国家政权,实现经济的社会化”,这个解殖民的方案如何实现?他其实凸显了后殖民既想避开以国家政治来叙述历史,又想从社会视野来回应现代国家政治的必要性,这与其说是突围,不如说是躲闪,其现实可能性非常值得怀疑 。  
的确,殖民政权纷纷瓦解,可那些深埋在文化、制度、知识、心理等软性层面之下的帝国主义意识形态,却远没有随着殖民政权的终结而终结,而附着在此类意识形态上的各种权力关系,更隐秘而深入地控制、形塑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 。破除这一知识形态对我们认知的控制,非常必要 。  
可是破除之后,如何回应我们面对的当下现实世界,即这个自大航海时代以来全然天翻地覆的世界?今日世界,已具备了完全不同于被“轴心时代”所奠定的社会—经济基础,全世界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带入“现代”全球经贸网络之中,此一为欧洲目光所打造,而且充满西方霸权的崭新世界格局,如果希冀获得更加公平的重组,路在何方?相信这仍然是目前世界各国,尤其是第三世界面临的难题 。  
我们能否重新返回定型这一“现代”世界的起点,来观察大航海以来的世界历史现场,以此开出新的历史构想?这是我希望在后殖民之外,重返大航海时代的原因 。为这个世界找到重新绘制的思想资源,这不仅是西方的问题,也是作为大国的中国知识界需要重新面对和承担的任务 。  
二、大航海的暗处  
欧洲中心主义和后殖民其实都简化了大航海时代以来的世界史 。  
在后殖民视野之外,回溯十五世纪末以来世界史的丰富面向,对我们重新认知当下现实有一便利之处 。正如韩国学者朱京哲所言:  
“迄今为止,我们所关注的历史主要是以定居的农耕文化圈为中心的历史,其主要内容包括农村内部的生产与消费、贵族与农民间的阶级矛盾、国家的形成以及战争和革命等 。在历史上,大多数人口都生活在农耕地区,以此为中心来研究历史并无可厚非 。但是,历史的潮流并不仅仅存在于农田中,还有那在广阔的草原、沙漠或者森林中生活的游牧民族的世界,以及从小渔村中的贫苦渔民到在全世界穿梭的大商人、冒险家和海盗猖獗的海洋世界,历史的舞台实际上是无比广阔的 。”(《深蓝帝国:海洋争霸的时代 140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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