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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老家腊月捅烟囱
文：杨晓光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国广大的农村地区，家家户户燎柴火烧大灶做饭熏炕，炊烟就像天然的水墨画，描画出一幅幅农家乐的静好风景 。一年到头天天烧柴火，从灶眼到整个烟筒子挂满烟灰，由于排烟不畅，严重影响烧火的质量，造成倒烟倒灶，一烧火便弄得满屋子烟雾缭绕 。把人呛得够呛不说，一旦燃着火星的陈旧灰块飞溅出去，恰好飘落到柴草垛上，极易引发火灾 。所以，每年总要捅一次烟囱，以保持烟道的畅通 。
捅烟囱也叫通烟囱 。通烟囱时，由一个人搬一架梯子爬上房顶，把一条长麻绳的一端拴上砖头或石块，紧贴重物的上部，绑牢一把稻草把，稻草把约等于烟囱的内孔，从烟囱内孔借着捆绑物的自重系下烟道，与压水井汲水的原理相类似，通过观察绳子的长度，以及按照个人经验凭借着手感，觉得坠到炕洞底部了，便双手用力往上提拉绳子，此时稻草把子发挥出扫把的作用，将沾附于烟囱壁上的积灰提拉上去，当然也有一部分落入炕洞内 。这样上下往复拉动几次，烟囱柜子里的积灰就随着稻草把清理干净了 。捅过烟囱灰后，烟囱排烟恢复了通畅，灶膛里的火又烧得旺了起来 。
我小时候淘气，比如看完电影《小兵张嘎》，我便学着嘎子的淘气样，悄悄爬上房顶，把自家烟囱堵上，挨奶奶一顿训斥不说，还因为做饭点不着火，熏得奶奶灰头土脸，害得我和奶奶吃了一天的夹生饭 。不过淘气归淘气，经常帮家大人干家务活是主流，其中就包括捅烟囱 。
当时序进入腊月，在我老家昌黎县晒甲坨，就能从各住家房顶上，常看到捅烟囱的人影了 。一般烟囱用青砖垒砌成正方体，高于屋面80公分，也有人家在屋顶上竖立一截烧制成型的圆形烟囱 。烟囱顶端侧挡一块砖，以防烧火时窜风倒烟 。
我家捅烟囱，自然属于我的承包项 。我在房顶上抱着烟囱，把长绳子的一端绑在烟囱上，以防不小心由于操作不慎滑入烟道 。就像拉大锯扯大锯一样，将绑着砖头和稻草把子的绳子一上一下拉拉扯扯 。捅烟囱这个活计，一拉一拽，颇具植树节种树的规范动作，看着简单却干着费力，不一会我就累得汗流浃背了 。在捅烟囱的过程中，由于我站在房顶烟囱口上，黑烟灰喷得我满头满脸，看上去像抹了油彩的小张飞 。不过脏了累了我一个人，换来家里好烧的灶火，温暖的热炕头，还有通通畅畅过年的大吉大利，我骄傲地认为，自己的劳动很有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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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老家腊月捅烟囱
除了捅烟囱，还有掏灶眼 。用绑了长把的灰耙子，从灶眼内往外扒拉积灰，也是一项费时费力又埋汰的活计 。不过这个活都是奶奶平时烧火，就随手零敲碎打地干完了，不会像有的人家那样，积攒到一起，作为一项活计专门去做 。
捅烟囱，掏灶眼，也难以做到一劳永逸 。如果不搭炕的话，隔上一两年就要在炕稍靠近烟柜子附近、炕头靠近灶眼附近掀开一块炕砖，将里面的积灰彻底清除一次 。这样做简单的处理之后，其效果不啻为新搭了一次火炕，大灶火点着了呜呜巧叫，要多好烧有多好烧 。每次拆炕砖的活计，都是等叔叔来家时，奶奶特意让叔叔做，或是奶奶专门请来二江哥给我们家起炕砖抹炕缝 。我只帮着往屋外端炕烟子，打个下手而已 。
从炕洞掏出俗称炕烟子的积尘，我用土簸箕一趟趟地往外端 。炕烟子轻飘飘的，顺着投射进屋的阳光看过去，尘埃密密麻麻地弥漫在整个空间，宛如慢悠悠飘浮的时光 。人经过时冲开满是灰尘组成的屏障,如同蹚过一潭死水，尘埃浮萍一样飘向两边，给行人让开一条路，尔后又迅速聚拢起来，合而为一,恢复了慢悠悠飘浮的状态 。一朵朵烟灰带着小弯钩，扭扭捏捏地飞舞在阳光里，我们喜欢叫它“媳妇人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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