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鼻头小丑 红小丑( 二 )


一开始,宋龙超压根儿没觉得这事能有多难 。“不就是陪玩吗?”
可想象中的温情互动并没有如期到来,对着脸谱,孩子们直接放声大哭 。碰了一鼻子灰后,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想简单了 。
“小丑医生”不是医护人员的奇思妙想 。几年前,四川省人民医院的张健、成都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博士刘月明和雅安市人民医院的杨有京,来到意大利锡耶纳大学医院参加专科医生的进修项目 。
一个画面留在了他们心底:一群戴着红鼻头的小丑穿梭在五彩斑斓的墙绘和贴纸包围的儿童诊室,面对要接受雾化吸入治疗的小家伙拿出泡泡机吹泡泡,他们告诉小家伙,把雾化的白烟吸到身体里就会变成泡泡杀灭细菌,小家伙想也没想就开始治疗 。
从医近20年的刘月明敏锐地察觉到,如今,中外的医疗设施、设备和技术没太多差距,可唯独在病患关怀上,中国“落下了一大截” 。3个人回国后,联手组建了四川省首个“小丑医生”志愿团队 。
他们不断“试错”:“小丑医生”跟舞台上的小丑太不一样,刻意夸张反而还会拉远自己和患者间的距离 。
这些志愿者干脆丢掉了花花绿绿的服装,去掉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面具,就穿白大褂,拿手边的废弃针管、塑料袋和患者做游戏 。效果好的话,再加一副魔术牌和一把尤克里里 。
中国人相对内敛和克制,不愿对陌生人敞开心扉,他们想着法子扮演熊大、熊二、喜羊羊、奥特曼等 。
要当好“小丑医生”,护理学、心理学、物理治疗、医学史等医学方面的知识都得涉猎 。不懂医学的人,很有可能忽略了特殊病种隔离的需求,因为距离过近的互动,造成感染 。
空有医学知识不会表演,在现场也会“抓狂” 。没有表演基础的宋龙超,扒下网上的小丑视频,一遍遍拆解、模仿 。
他们用剪刀划过硬纸板,定格出星星的形状,卷成筒,拉上窗帘,再关上灯,打着手电,让光线穿过纸筒的夹缝映在天花板,上上下下晃动,就像一场流星雨 。满足了一个7岁白血病儿童的愿望 。
当然,这项看似幽默轻松的工作有时也会碰钉子 。有孩子早熟又敏感,不被小游戏打动;有孩子眼睛移不开手机,再活跃气氛也无济于事;还有的孩子会应付差事般地点点头不往心里去;最难搞的孩子是上一秒还热火朝天地互动,下一秒立刻将头撇过去自顾自玩耍,突变的脾性不可琢磨 。
有时候,一头雾水的家长还会干脆摆摆手,甩出一句逐客令,“你干吗呢?”
成了“小丑医生”后,内向的宋龙超被活活逼成了外向 。他有一套自己应对尴尬的方法:欲擒故纵,从身边人下手,临场观察找话题拉近关系 。
“有同事说,我做活动的时候,就和傻子一样 。”宋龙超笑道,他几乎忘了,第一次站在病房外,自己根本迈不开腿 。
医生当小丑,“不务正业”?
有人质疑,“小丑医生”只是哗众取宠的噱头,浅尝辄止的逗乐到底能有多大效用?不少医生也觉得,作为医生,应该适当保持权威,干这个,是不是有些“太不务正业”?
宋龙超承认,“小丑医生”只是一种疗法,作用并非治愈,更多是为了“破冰”——打开患者心扉,和家属一起为病人搭建对生的渴望 。“其实不是治病,是治人 。”
在刘月明的烧伤科,一位失足掉入铝水池的工人,全身70%的皮肤被烧烂 。前前后后4次植皮手术,好不容易让他的皮愈合,可他还是成宿成宿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自己被压住的画面 。神经内科的医生证实,他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
光服抗抑郁的药不管用,刘月明和团队开始想辙 。他们知道病人有唱歌的爱好,几个人戴上了红鼻头,唱病人平时爱唱的歌,操着乐器踏入病房,帮他挺过最艰难的时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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