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情圣



见习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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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西哈诺在黑暗中“念”出“克里斯坚的信”时,读到霍克桑“慢慢地说”,“十四年来,他装老朋友所串的戏,现在揭穿了”时,眼泪没办法不掉下来 。一个长达十四年的秘密,一个生者与死者跨过阴阳界的秘密,一个善良的人用一生的幸福做代价保守着的秘密,在它慢慢被揭穿的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更难为人体察的情感!

真的,西哈诺并不漂亮,特别是他的大鼻子 。在他出场之前,格拉诺就形容它大得:“在领缘的花边上面只看见一个鼻子” 。与他敌对的人也以攻击他的鼻子为表示敌意的方法 。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用“丑”,这个原文里已有的词来形容西哈诺,因为他是那么善良,那么骄傲,那么可爱,以至于,我舍不得伤害他 。
他不允许别人提到他鼻子的丑陋,但是对别人的奉承话又不屑一顾 。他骄傲的宣称“我出色就在这鼻子上;因为大鼻子正是和蔼、仁慈,有礼,敏慧,宽宏,勇敢人的记号 。你这一辈子休想有我这样的鼻子” 。对于对方乏味的挑衅,他反抗的发挥自己的文才,一口气列举出二十种描绘自己鼻子的口气,极大地羞辱了对方:“你如果有一点点学问,一点点聪明,我的宝贝呀,像这些话你差不多都可以对我说一说 。可是谈到聪明,你这可怜的动物呵!你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学问呢,你只认识两个字,就是‘蠢才’!”的确,西哈诺非常有才华,他可以一边与人比剑一边做诗,“我诗到煞尾,剑也指你胸”,他不仅是出名的剑手,还是出色的诗人 。正是他的才华使他有了骄傲的资本,他认为自己“自有我精神上的丰采”,“使我趾高气扬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心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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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的骄傲是自大,而有资本的骄傲则容易变成桀骜不逊 。西哈诺瞧不起一切妄自尊大的人,无论是伯爵还是卫士 。他仰仗自己的剑,依赖自己的精神,贵族的势力在他看来,“没有它(指他的剑)宽” 。他甚至不顾后果地给自己竖起一个又一个敌人,“这是我的坏习惯,我喜欢弄得人家不高兴,我喜欢人家恨我”,因为“在那许多刀剑似的的眼光的监视底下,走路才格外有劲!嫉妒的人的胆汁和下流东西的口水,溅在衣裳上都是很有意思的痕迹……每天有仇恨像硬领似的撑住我的头,戴着浆硬了的花边领,我的头颈便非抬起来不可 。多个仇敌,就等于添一条硬领,多一些困难,也就添一些光荣:因为仇恨和西班牙的花领一样,是一具木枷,同时也就是一圈圣光!”
西哈诺把剧场的男主角赶下了台,作为票房补偿他丢给剧场经理一袋沉甸甸的钱 。可是紧接着他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因为那是他一个月的月费,为了刚才“气派多壮”,他把它全丢了出去 。当着众人勒勃赉问他为什么不去吃饭 。西哈诺仍旧保持着很骄傲的态度:“因为……”,这时大家已走远了,他“就变了口气”:“我没有钱” 。他在外人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而面对朋友,却承认得那么坦诚又老实 。但是,我绝不是说,这时的西哈诺就不骄傲了 。我没有钱,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分明是拥有巨大财富(金钱之外)之后的泰然自若 。随后,面对卖冷食的女子向他表示仰慕,甘愿供给他饮食,西哈诺很绅士地脱帽:“亲爱的孩子,虽然我们加斯贡人的骄傲脾气禁止我在你手里受 一些东西;但我怕拒绝了你使你太难堪,我稍微受一点儿吧 。”接着,还“像吻贵公主”一样恭敬地吻了她的手 。无须质疑,他骄傲,他维护自己的尊严,同时也尊重值得尊重的人的尊严,请注意,他用的是“受”一些东西,而不是“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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