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尽头又延长了有没有鱼( 二 )


喘息未定,小唐又开始奋力倒船,斜着往对岸划去 。此时船已经轻了许多,船速更快了 。我闷着头不停地往水里扔网脚,以跟上船倒行的速度,不多久又开始气喘吁吁 。好在人年轻,18岁的心脏是坚强的,想着鱼的香味,这累也像是放了糖的 。经过三个折返,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下完网 。从浮子上看,渔网在河道上像一个拉开的大大的“Z” 。
网下完只是捕鱼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赶鱼 。就是要把鱼驱赶得在水里四处逃窜,撞进网里束手就擒 。比起下网来说,这赶鱼更是个力气活儿 。赶鱼的工具是两根粗大的竹棒,直径大概相当于现在喝水的小纸杯,足有三米多长 。一头连着竹根的头部,像极了以前四川农村人抽烟丝的烟袋锅,更为形像地说神似耐克的标志 。这赶鱼棒是一种叫“硬头黄”的竹子做的,皮厚而中空小,加上一个差不多实心的头,因此贼重贼重的 。
赶鱼开始前,我们先穿上雨衣,以免成为落汤鸡 。依旧是小唐划船,我和大刘一左一右背对着站在中舱赶鱼 。小唐飞快地划着轻舟,行进到河道接近尽头的地方,便在水面上走着之字,开始向外赶鱼 。我和大刘高高举起竹棒,使劲儿砸向斜前方的水中 。棒头在水里发出咚咚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响亮,传得很远 。水花四溅,一部分水珠随着船的前进扑向我们的身体,像密集的子弹般击打在雨衣上,水便顺着雨衣往下淌 。竹棒砸进水里后,要迅速地抬起来 。因为船在急速前进,竹棒在水面上会因阻力快速往后拖曳,搞得不好会把人拉下水 。这时也特别考验人的平衡能力,需要叉腿蹬稳,应和着船急速推进的节拍 。我和大刘一边“咚咚”地砸水,一边快速地抬起竹棒 。在重新高举竹棒的那一瞬间,棒上的水顺着棒杆流进雨衣的宽袖,一直淌进胳膊肘,顿时一片清凉袭来 。这一阵赶鱼大战持续了一二十分钟,直到把整个网区都折腾遍,在幽静的夜里仿佛哪吒闹海一般把河道搅动得波涛翻滚 。我和大刘都累得呼呼喘气,雨衣外水淋淋,雨衣内汗淋淋 。范仲淹曾写过一首《江上渔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此时,我才真正体会到捕鱼人的艰辛 。
最惬意最舒服的时刻终于到来 。小唐把船划到一片平坦的岸边靠稳 。我们跳下船,把雨衣铺在水边不远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大刘从雨衣衣袋里掏出“春城”香烟和打火机,顺手递了一支给我 。他打着火,我们都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悠然地喷出一团团烟雾 。小唐不抽烟,而是把马灯灯光调暗了一点,仰身躺了下去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连星星也躲进了云层 。远远传来鱼跃出水面的声音,我们听来胜过美妙的音乐——看来今晚大有一饱口腹的希望 。我和大刘抽着香烟,烟头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三人一边轻松地胡吹乱侃,一边等待收获时刻的到来 。
半小时过去了,水面上早没了动静 。小唐叫了声“起网去”,我们便迅速起身收拾好雨衣上船 。小唐把马灯捻到最大的亮度,依然挂在右边的桨柱上 。收网时需要三人一齐动手:大刘负责收浮子,小唐负责收网脚 。这两项是技术活儿,浮子和网脚都要码得整齐,方便下一次捕鱼时下网 。我只能站中间干简单而笨重的活儿——拉网衣 。取鱼的活儿最具技术含量,自然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心灵手巧的小唐和大刘都是取鱼的高手 。
我们从最后下网的地方开始收网 。我躬着身子,双手并用,一把一把地抓住网衣使劲儿往上拖,努力和他们二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此时,我们仿佛在进行三重奏:网衣在船舷上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拉起的网脚相互撞击,叮叮作响;而浮子间也会碰头,发出轻微的“可可”声 。我们一齐拉网的同时,小船便以右边的船舷向水面倾斜的姿态自动前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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