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风水门四代 潮州四代风水书2022年( 三 )


两年前,央视戏曲频道拍“品戏读城”的潮州篇,邀我回去串场 。听我谈及初下乡时吃过一个月的潮剧饭,还有我的诗/书作品“犹记巷头集长幼,乐声如水漫山村”,觉得很有趣,想以此为贯串线索 。后来发现不行,跑题了,“读城”变成了“读村” 。编导割舍不下此等有趣场景,于是搞了个折衷方案,依旧跟我回旸山,拍摄我在陈氏家庙(原旸山学校)与父老乡亲座谈,且与当年教书的同事合影;再就是转到如今变成乡村文化站的祠堂,听村民自娱自乐唱潮剧 。节目播出时,这些难得的场景保留下来了,大家都很开心 。
1992年的《父亲的诗文》与2016年的《双亲诗文集》,当然应该对读 。此外,还可以推荐初刊1994年3月18日《南方周末》的《风雨故人》 。那说的是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访问台湾,打听《中华日报》的旧址,想到父亲工作过的地方拍照留念 。主事者不在,女秘书殷勤招待,给了我若干历史资料 。文中称:“不记得是谁的发明,将我作为‘故人子弟’介绍给女秘书 。我很欣赏这一称呼,因其让人联想到‘风雨故人来’的古诗 。倘若没有这几十年过分稠密的‘风雨’,也就不会有我这迟到的‘故人子弟’之‘感叹亦欷歔’ 。”至于父亲晚年手抄的《北园诗稿》,大都写实与感事,引一首《闻歌有感》为证:“窗外人唱《乌崠顶》,惹得窗内百感生 。天池乌崠迎旭日,跃马高歌抒豪情 。光阴逼迫二十载,壮志沉沉寸步行 。明知圆缺寻常事,偏惹白发头上生 。——《乌崠顶》是余于一九四九年夏在凤凰山乌崠顶为伤病员创作之一首潮曲清唱,解放后流行潮汕各县,并被改编为短剧 。一九六九年夏,余在五七干校受管制时,听窗外管制人员高声大唱此曲,有感吟此 。”
《双亲诗文集》属于自费印行,赠送家乡亲友,还有对潮汕文史有兴趣的读书人 。陆续收到反馈,包括补充若干没有入集的作品,比如初刊汕头地区文艺杂志《工农兵》1959年第1本的小演唱《乌崠歌声》,那是歌颂人民公社的,与上述潮曲清唱《乌崠顶》没有关系,作者为陈北、曾庆雍 。
曾老师是潮州文化馆的专职作家,我在乡下学习写作时,得到过他的指点,去年撰写的《文化馆忆旧》谈及此事 。文章发表后,我意味未尽,想借此探讨基层文化活动如何展开 。于是有了潮州日报社、潮州市文化馆、潮州市饶宗颐学术馆合办的“忆旧与追新——陈平原和文化馆的故事”主题文化沙龙,除了我做《在地化·启蒙性·参与感——文化馆的使命与情怀》演讲,更恭请当地著名文化人李英群、曾楚楠、丘陶亮、黄景忠等共同参与,谈他们与文化馆的缘分,以及构建基层公共文化生活的可能性 。此活动吸引了不少潮州文史爱好者,而那篇初刊2020年12月8日《潮州日报》的《“乐声如水漫山村”——陈平原和潮州文化人眼中的群众文化和文化潮州》的专题报道(江马铎、黄春生),以及《何为“文化潮州”——写在文化沙龙边上》(邢映纯),日后流传甚广 。
在主题发言中,我谈及从阅读父亲诗文,到编印《双亲诗文集》,再到撰写《文化馆忆旧》,真正关心的是业余写作到底意义何在 。热爱文学的人很多,日后成为专业作家的极少 。绝大部分人阅读及写作的目的,是培养感受力与想象力,使人活得健康、充实、幸福,这才是文学的真正意义 。若从培养业余作者、满足群众文化需求、推广乡土文化、达成新启蒙目标这些方面看,基层文化馆可发挥很大作用 。
回顾晚清以降一百多年的历史,除了政治体制的变革、经济实力的提升,还有文化生产方式的转移 。后者一波三折,值得认真品味 。如何提振乡村/城镇的教育水平及文化生活,早年多为自发,新文化人基于启蒙立场,眼光向下,主动介入,积极引导 。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的群众艺术/文化馆的建制,一直在完善中 。九十年代以后,商业化大潮兴起,舞台演出及电影生产的市场化,取得巨大成功,但也留下不少遗憾——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与当地民众的日常生活脱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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