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阿冻〈二十七〉
作者 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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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难开的门是心门 ， 最难走的路是心路 ， 最难进的房是心房 ， 最难读懂识别的是人心 。捕风捉影 ， 吹毛求疵 ， 无中生有 ， 喜新厌旧 ， 制造事端 ， 尔虞我诈 ， 落井下石 。凡此种种 ， 不一而足 ， 皆因心术不正酿成的 。人心隔肚皮 ， 太叵测 ， 太复杂 ， 你永远没有办法猜到 。原以为他能遮风挡雨 ， 她能相夫教子 。没料到 ， 出去是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心地善良的人；归来却是雷鸣电闪狂风暴雨心狠手辣的狼 。如此说来 ， 心心相印在人世间 ， 已经比金银珠宝高贵不知多少倍 。
渔港码头上 ， 那一触即发的肉搏战在启开帷幕前的几秒钟内 ， 戛然而止 。也正是在阿冻把手上的黑袋子往电线杆下扔去 ， 撸起袖子拉开架式准备应战的时刻 。少年从洋猴那儿学来几招花拳绣腿 ， 认为自己与五大三粗的海牛较量 ， 虽年龄小 ， 体力弱 ， 但并不畏惧 。因为他是被迫自卫反击战 ， 系正当防卫 ， 乃正义之战 ， 理就站在他这边 。海牛是属于挑衅 ， 无事生非的侵略者 ， 加之几年来对这个畜生怀恨在心 ， 今晚就是被其锤扁 ， 也要在临死前让“疯牛”掉颗眼球 ， 或断根手指头 。要说初生牛犊就是不怕虎 。
剧情一下子突然出现了反转 ， 全仰仗那只躺在电线杆下的黑袋子 。阿冻这一扔不打紧 ， 要命的是黑袋子撑开了大口 ， 露出来的那件洋猴送给少年的藏蓝色夹克衫 ， 正是叫海牛撕心裂肺的“痛点”！
这件衣裳的闪亮登场 ， 像考古人员挖掘出墓志铭一样 ， 古墓主人尘封千年的一切“密码”一目了然并大白于天下 。夹克衫背后的信息量有点大 ， 它在七仙眼中 ， 算是某一天关爱洋猴冷暖的信物；在洋猴心里 ， 是他器重阿冻 ， 两个人惺惺相惜狼狈为奸的礼物；在海牛世界里 ， 恰是老婆与洋猴奸情败露的物证；在接下来小渔村民的闲言碎语中 ， 便是“疯牛”宰杀“猴子”的导火索 。
夹克衫呀夹克衫！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 ， 偏偏在海牛四处扒找女人出轨痕迹的时间点内出现了！机缘巧合得让海牛难于接受眼前残酷的现实：老婆七仙怎么会跟世代仇家洋猴鬼混在一起？这不等于往他列祖列宗脸上抹黑吗？瞬间往事、委屈事、心酸事 ， 以及丑事一骨碌全涌上心头 ， 即便是钢铸的身骨架子 ， 也会因盛怒悲极而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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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件与七仙结婚当天 ， 海牛所穿的夹克衫 ， 藏蓝色 ， 多么喜庆稳重大气的颜色 。那年头家里很穷 ， 结婚期间的行头 ， 本想跟小渔村经济稍稍阔绰的人家 ， 借套新衣裳来装点一下门面 。但倔犟的老父亲 ， 为了让自己儿子的婚礼办得热闹体面些 ， 这名一辈子靠海为生的老水手 ， 提前半年便与人结伴前往山西 ， 用摇船捕鱼的双手下矿挖煤 。没多久黑煤窑塌方 ， 死里逃生的传说总是与多数人无缘 ， 老人永远深埋于三百多米的矿井下 。组织到山西挖煤的隔壁村老石钎 ， 给了海牛老母亲360元 ， 算是抚恤金也当成安家费 。在老父亲不幸的“百日内” ， 海牛按照当地习俗“乘孝完婚” 。结婚那天穿的正是这件用老父亲血肉之躯换来的夹克衫 ， 海牛穿在身上 ， 似乎把父亲扛在肩头顶 ， 踏实而沉重 ， 泪流满面五味杂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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