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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糍粑是信阳人过年最具仪式感、运动感、艺术感、协作精神的一项活动 。每家每户，或许杀不起年猪，但是打糍粑却是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 。打糍粑的流程亘古相传一脉相承铁板一块，无需创新，没有变化，有的只是原汁原味的豫南味道 。一家打糍粑，全村青壮年劳动力需要总动员，就算平时有摩擦有争吵，到了打糍粑的时候，就会涣然冰释，握手言和 。主人需先将糯米用水洗净、淘净，然后放进高达几层的甑（木蒸笼）里，灶里架着劈柴，大火熊熊，蒸笼里热气四溢，掌管蒸笼者需不时地往里面加水，确保糯米煮熟 。等到甑里的糯米完全煮熟，一揭开笼盖的那一瞬间，满屋人齐声呼唤，类似于对糯米的礼赞，有人便趁机偷偷地揪下来一坨糯米，塞到嘴里，嘴里飘出稻香，啧啧赞叹 。然后，众人协力将蒸笼抬到堂屋的石臼（俗称糍粑窑子、糍粑窝子）旁，将煮熟的糯米一股脑儿地倒进石臼，众人便像划桨开大船一般地围拢过去，四人一组，用糍粑拐子将糯米捣碎、捣黏 。四人配合默契，轮回着、交替着捣米，个个嘴里唱着山歌，让人想起鲁迅先生所称的“杭育杭育文学” 。约20分钟后，糯米粘在一起，再换两人，手掂石头制作的石锤，你一锤我一捶，捶在本已粘连的糯米团上，让糯米更加严实、瓷实，这样又过了20分钟，糍粑成型，众人上前，用糍粑拐子将一石臼的糍粑合力挑举到早已搭起的门板上，然后由主人将糍粑摊成5公分高的一层，覆盖整个门板 。第二天一早，糍粑凝成整体，男主人便将糍粑分成一块块，放置于水缸里浸泡，据说可以保鲜半年之久 。糍粑是信阳人过年的主食之一，家家户户、待人接物必备，可炸、可煮、可烧烤 。特别是年三十早晨，糍粑挂面配猪腿，那是家乡人过年的第一餐，更是人人喜食的标配 。每年腊月二十九的夜晚，山村里便密集地响起剁猪腿的声音，像一首交响乐，让山村的夜特别生动而充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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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猪有鱼有鸡有鸭有鹅有羊，又有从红薯窖里取出的红薯炸成的丸子，还有自己推磨而磨出的水豆腐，加上殷鹏的粉条远近有名现在远销海外，殷鹏的挂面更是有口皆碑，年货（主要是食物）基本备齐，万事具备，只欠柴薪 。现在人们的日子富裕，村里都用上了煤和液化气，加上政府要求保护环境封山育林，因此山上不仅树木参天蔽日，地上的松毛也是厚厚一层 。日前回到老家，笔者只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双手搂来了一大堆松毛，装满了一辆三轮车 。但是在我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时代，春节前的第一要务，便是上山搂松毛，捡松枝、松果，但是由于人人都出动，山上松毛寥落，即使搂上一天，在山上奔突几十个来回，也搂不到一筐子松毛 。即便如此，护林员“三瘸子”仍然追得我们满山跑，鞋子常常跑掉了，脚上被荆棘挂破了，入夜回家，仍是两手空空，因而时至今日，我的梦境常常是在山上被人追赶，盖因在山上捡拾柴禾的记忆已经烙印到生命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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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瘸子”是个单身汉，终生未娶，无儿无女，精力充沛，不近人情，但是他也有放假的时候 。每年小年过后，或者大雪封山，他就躲进小屋里喝得大醉，不再巡山，我们便获得了解放，“光头强”们不需要与熊大、熊二周旋，靠山吃山 。于是，父亲便带着我、老二、老三、老四上山挖树根，一天下来，刨出几个树桩，春节烤火就不用愁了 。一个大树根少则几十斤，多则百十斤，架在火塘里，能烤上几个夜晚 。为了节省这来之不易“燃料”，为了薪火相传，夜晚入睡时，父亲便用水将剩下的树根浇灭，第二天一早，再生火，浓烟一屋，沧得人流泪，但是有浓烟升起的时候，标志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万家灯火，灯火万家，日子就是这么简单而充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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