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禁止反言原则 ， 虽然补充协议中未约定仲裁条款 ， 但补充协议中约定事项是对服务合同约定内容的具体化和补充 ， 在本质上相互依存、不可分割 ， 且该两份合同当事人相同 ， 因此 ， 服务合同中的仲裁协议效力可扩张至补充协议 ， 补充协议的当事人就相关争议可援引服务合同中的仲裁条款申请仲裁 。 否则 ， 联系密切的相关争议一部分根据补充协议提起诉讼 ， 另一部分根据服务合同申请仲裁 ， 既浪费了争端解决资源 ， 也可能因两机构的独立裁决而产生相互矛盾的处理结果 。
将上述问题进一步延伸 ， 即为仲裁协议的并入问题 。 《仲裁法解释》第11条规定 ， 合同约定解决争议适用其他合同、文件中的有效仲裁条款的 ， 发生合同争议时 ， 当事人应当按照该仲裁条款提请仲裁 。 但是 ， 合同中有关仲裁协议并入的表述是否必须具体明确 ， 还是可以笼统概括地将有关实体权利义务条款一同并入？根据何种规则进行判断？
在辽宁省沈阳市公路建设开发总公司(以下简称沈阳公路公司)诉中国黑龙江国际经济技术合作公司(以下简称黑龙江国际公司)、河北省秦皇岛市秦龙国际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秦皇岛秦龙公司)建设工程合同纠纷一案的管辖权异议案件[⑧]中 ， 最高法院认为 ， 虽然黑龙江国际公司与蒙古国政府签订的合同书中约定有仲裁条款 ， 但根据该仲裁条款的表述 ， 解决的是作为发包方的蒙古国政府与承包商之间的争议 ， 并将争议区分为与蒙古国/科威特承包商之间的争议和与外国承包商之间的争议 。 沈阳公路公司与黑龙江国际公司签订的施工合同书虽约定双方合同的组成文件中包括沈阳公路公司认可的黑龙江国际公司与蒙古国政府签订的合同书的所有条款 ， 但本案纠纷是沈阳公路公司与黑龙江国际公司、秦皇岛秦龙公司之间的纠纷 ， 并非与蒙古国政府之间的纠纷 ， 不在上述仲裁条款约定的仲裁事项范围内 。 沈阳公路公司与黑龙江国际公司、秦皇岛秦龙公司之间没有就本案纠纷订有仲裁条款 ， 事后也没有达成书面仲裁协议 ， 一审法院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七十一条第二款的规定 ， 认定沈阳公路公司向该法院提起诉讼符合法律规定 ， 秦皇岛秦龙公司提出将本案移送至蒙古国国际商会进行仲裁的理由不能成立 ， 并无不当 。 因此 ， 有观点认为 ， 在合同中概括性约定当事人的权利义务适用其他合同有关约定的表述 ， 一般不发生仲裁协议并入的效力;除非当事人能够证明其对仲裁协议的并入尽了合理的提醒义务 ， 或者能够证明对方当事人明知或应知仲裁协议的并入 。 [⑨]
综上所述 ， 无论合同中是否含有仲裁条款并入的表述 ， 判断该仲裁条款能否适用于未签字方 ， 需根据合同订立的背景、双方磋商的过程、合同当事人的关系以及合同约定的内容 ， 分析未签字方是否具有仲裁协议并入的意思表示 。 如果相关合同的当事人一致 ， 合同约定的内容密切相关 ， 则推定合同当事人在订立合同时应当具有仲裁协议并入的意思表示 。 据此 ， 仲裁协议可扩张至未签字方 。
（案例刊登于《人民司法》2020年第5期）


[①]宋建立：“瑕疵仲裁协议的司法审查” ， 载《人民司法》2018年第19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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