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采采跪在床边抱着皇帝的手哀哀的哭,哭到声堵气噎仍不罢休 。
皇帝感觉到手心的湿意,那些泪水浸润过他手心的纹路,仿佛顺着手心一直浸没过他的胸腔,心中酸涩不已,他吃力的回握住南采采的手,“皇后和太子仁厚,他们必定会善待于你,你别害怕也别担心 。至于朔儿……”皇帝顿了顿,“让他去越州吧,那里山好水也好,他会再遇到心爱的姑娘的 。”
听着皇帝交待后事的言语南采采更觉哀伤,泪水流得越发急了,这些她都不怕也不担心,她只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他 。
 “采采,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
南采采也记得,她入宫五日都没见到皇帝,以为皇帝不待见她,于是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寡妇的定位,在兴庆宫里和小宫女们一起踢毽子,踢得发散妆花时皇帝居然踏月而来,那时她心里明明又慌又悔,却还是假装镇定的仰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说:“臣妾在和小宫女踢毽子玩 。”
那个时候无知而无畏,才会胡说八道,不想今日一语成谶,她后悔的想把心都掏出来,只要皇帝平平安安,她愿拿自己的性命相抵 。她脑中昏乱,听得皇帝继续说道:“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穿着男装,我当时就想人们要多瞎才能把你看成男孩子啊 。”
皇帝笑了笑,南采采错愕地扬起头,眼泪滚滚落下,“你……你居然……居然知道……”
皇帝的神色渐渐委顿下来,声音渐小,“好想再吃一碗胡家的小馄饨 。”
南采采骇得维持着那个不舒服的姿势半天也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仿佛停止,生怕惊扰到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鼓足勇气伸出颤抖的手放在皇帝的鼻下,微弱但带着淡淡暖意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她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眼泪急速涌出,可她不敢哭出声怕吵醒皇帝,便用手死死捂住满溢的哽咽急切又慌乱的退出寝殿,待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才敢哭出声 。
皇帝当然是有惊无险,四皇子当夜便带来了薛神医,在薛神医的妙手之下,皇帝的身子居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只是还不能太劳累,朝政上的事情仍由太子打理 。
南采采一直担心儿子会去闹皇帝,却不想看起来既不懂事又藏不住心事的儿子,居然再没在皇帝面前提起过阿凝 。但她知道儿子还是去找了太子,听说那天阿凝也在,朔儿当着太子面说要娶阿凝,后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只是钦天监突然提议要太子成亲冲喜,然后婚礼准备工作便有条不紊又迅疾的开展起来 。
南采采又伤心又骄傲,她的儿子还是让那个向来优秀又成竹在胸的太子乱了方寸 。在伤心骄傲的同时,她还有点羡慕,后来她和皇帝谁都没再提起那天寝殿里的对话,他们就像都忘了或是从来没有记得一般 。
朔儿是在太子成婚之前去往越州的,没有谁逼迫他,当然他也未能突破太子的严防死守见到阿凝 。他是怀着遗憾离开的,离开前夜朔儿与皇帝有一番长谈,听说太子也在,但谈话内容却没人肯透露半个字 。南采采经皇帝这一病仿佛通透起来,对于缘聚缘散看得淡然,倒是皇后流露出不舍,反而要南采采去安慰,“离开京城也好,总要离开了才能看到别的姑娘 。”
朔儿有没有看到别的姑娘南采采不知道,后来她倒是经常在宫中见到阿凝,多半是去给皇后请安,太子很忙却总能抽空陪着她 。虽然没能做成婆媳但也是十多年来真心真意疼爱的孩子,阿凝待她一如从前亲热,没心没肺跟她抱怨,“阿朔离京都不通知我,亏我拿他当兄弟 。”看到一旁太子微微不自然的表情,南采采突然心情大好,但也不揭破,拥有天时地利的是自家傻儿子,输的彻底的也是自家傻儿子,怪来怪去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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