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希望靠自己的一切努力,挽救回父亲的生命,但老天不饶人啊 。
没几天,医生看治疗无望,安排姐姐带着父亲回家,临死前,和家人见个面 。但在煤矿上的车送父亲回来的路上,父亲安静地走了,谁也没打搅 。待到家时,父亲早已没了气 。
父亲走的那一年,我三岁,还不记事 。
父亲的离开,对家的打击是无尽的 。尽管父亲上班不常回来,但起码,有他在,家里的顶梁柱在,家里的魂在,村里人也不敢欺负 。
父亲走了,母亲也一下子病倒了,躺炕上不起了 。
而大哥,因为内向,但心事特别重 。在父亲去世、直到出殡的那几天里,他没掉一滴眼泪,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傻子,“自己大死了,怎么也不说哭一声?”
但大哥,把失去父亲的伤痛,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不愿表达出来 。那年,大哥也十五岁了 。他爱父亲,他比谁都懂得,但他都闷在了心里 。
所以,在父亲去世不久,大哥一夜一夜的不睡,在被窝筒里点着煤油灯看书,他希望借此能淡化一点点痛苦 。待姐姐半夜里醒来时,发现他依然在看,就催促他把灯吹灭,但等姐姐入睡后,他又点上 。
就这样,大哥早早地,就瞅成了近视眼,而且在当年的十一月份,大哥也病倒了 。连着发烧,胸腔里憋得喘不上气来 。当年冬天,姐姐套着毛驴车,拉大哥到镇上医院去看,也没啥效果,等回来后,已是年关,大哥经过这一趟颠簸,病得更重了,窝在炕上,像一只被箭射穿了的小鸟,只有进气,却没有多少出气了 。
出工的人们,在我家墙边上刨冻粪,中间休息,不少人进去看望大哥,一起做工的叔叔,却始终没有进去看上一眼 。
正月里,姐姐打听到村里的张盘叔要去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送货,姐姐给人家买了盒官厅烟,求人家顺路把她和大哥捎去 。姐姐打听到那边有个公社,叫哈拉沟,有个大夫,看大哥的病,效果挺好 。
但在即将出发时,姐姐又受到了阻拦 。本村的二夫子老婆,讥笑姐姐,“兰子,你也真是的,多大点病,你又折腾你兄弟呀!年前已经折腾了一回了 。”姐姐已经恨透了她,尤其是她家的男人二夫子 。
二夫子,是本村的一个保健员,医术不怎么样,却又好喝一口 。三年前的二姐,本来得的是脑膜炎,不至于要了命,却因为他酒后的误诊,扎了一夜的过电针,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二姐,活脱脱的,正是花一般的年龄,还没来得及绽放,就生生地死在了他的手里 。
病恹恹的母亲无奈地和姐姐说,“你有能力,你弄着去吧!我连自己也顾不过来了 。”
最后,是姐姐力排众议,斩钉截铁地说,“死,我也要让我兄弟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再死在你二夫子的手里 。”
到了哈拉沟,正好又打听到当村里,有个表姐,是母亲这边的亲戚 。表姐夫是个民办老师,待人很真诚,也很热情 。另外,也是看着大哥,包括我们这一家实在可怜,就除了忙工作,地里的活儿,帮着做饭,送饭 。
当表姐夫带着姐姐找到这位名医刘晓武(音)时,他给大哥把了把脉 。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治?”姐姐意识到了严重,就“扑通”一下,给刘医生跪下了,抱着人家的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求央着,“大爷,求求你,救救我兄弟吧!求求您了!”
“二妹妹没了!大大年前也刚没了!妈妈病倒在炕上,家里连个担水的都没有!看在我们可怜的这个份上,求求您,救救我兄弟吧!”
所有的祸不单行,所有伤痛的事,还有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都涌上了姐姐的心头,她差点儿哭晕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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