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小小说）( 四 ) _混凝土

无论刮风下雨，两辆轮椅车摇东摇西，可惜轮椅车毕竟难以为家。
一天，那姑娘终于按捺不住了，害羞地对江明说：“江明，我们的婚事也该提到议事日程了，老这么拖着，我可要不高兴了。 ”
显然，姑娘已主动向江明求婚了。
“我家中无房， ”江明此话窜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在这人生最幸福最难忘的时刻，岂不大煞风景。
江明沉默片刻，抬起头委婉地对姑娘说：“具体问题允许我回家和爸爸商量一下。
“你爸爸不喜欢我？莫非我是一个没有双腿的人。 ”姑娘的声音发颤。
“你别胡思乱想！你到我家来过你应该看得出我父亲是多么喜欢你。
只因我从小丧母，我们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我的终身大事也应当先和老父商量，这样或许他会更高兴。 ”
姑娘笑了，江明的心却在流泪。
这晚，江明精神沮丧，他力图掩饰内心的痛楚。
知子莫如父，老父亲关切地向他：“你和姑娘闹别扭了？你要珍惜姑娘的感情。爸爸已有体会，感情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
“爸爸，我们很好，只是我今天不舒服。 ”
老江察觉儿子在搪塞，索性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是不是又为婚房发愁了？完全不必。这间屋子虽说小了些，但你们小俩口只要感到幸福就是了。爸爸的房子慢慢总会解决，我明天准备去川沙老同事家打听租房的事。你们都已出三十头了，还等什么？我可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喽！”
“爸爸，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
江明每回见父亲为租房奔波回来，心里总不是滋味，每每老父说“有办法，有办法， ”他就更不安了。
“房子，房子，房子……”熟睡中的父亲发出阵阵梦呓，他做梦还想到儿子的婚姻竟会遇到同他一样的棘手难题，江明不由双眼噙满泪水……
第二天，江明一早就扒了几口泡饭赶到厂里。
他缠住厂长要求夜间义务值班看大门。
厂长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心想若不允，会打击他学雷锋做好事的积极性。
厂长答应了，不过有话在先：小江何时不当司阍，只要提早告知一声。江明紧握厂长的手，千谢万谢。
这不，晚上看大门，就可以睡在门房间了。
江明继而赶到那姑娘家。他不敢进门，一切都结束了，更不敢当面去对她说明原委，只是如贼似的，偷偷地在她家的信箱里塞进封信，当然是“绝交信”……
那头江根发也忙，匆匆约出老顾，一同赶往川沙。
他和老顾拎着蛋糕提着水果，踏进老同事家门。
老同事一听是借房子办喜事，爽快地说：“都是老朋友，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只要你们不嫌弃乡下闭塞，就来住吧！想住多久就多久。 ”
老江和老顾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压在老江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他的脸上充满了阳光。
傍晚，他们急不可耐地过江返市，又一同急步流星地赶回家，要把这惊人的喜讯告诉江明。
房里黑洞洞的，江明还没归来。老江拧亮灯对老顾说：“等一会。这件事就由你来告诉我儿子。 ”
桌上放着一封信，是江明留下的。老江打开一看，手索索发抖，泪测涮地流：“亲爱的爸爸，我和那姑娘已吹了，个中的原因，纯粹是我和她性格上合不来。谈了几位女朋友，我始知婚姻只可求缘，不可求急，所以，我再也不急于相亲了。你和顾妈妈巳苦苦等了我这么长时间，恕我不孝，你们早应该完婚了，这也是儿子真诚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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