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弹劾权贵”为己任的“清流派”真的是晚清政局一股清流吗?( 四 )


对康、梁之才大加赞赏,并着力进行荐举、支持,以推动维新运动的开展 。但是“翁同龢的维新理念、学术观点和康有为等始终存有差距”,④[155]当维新派的变法主张超出了清流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后,翁同龢与康有为等维新派之间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从当初支持转而反对康有为变法的继续推行 。刘体智如此评价翁同龢态度的转变,“常熟当国既久,以古大臣自励,颇不悦于维新异说之骤起,力争于上前 。至康有为之才胜臣十倍,正负气之语 。”⑤[64]
所以后来翁同龢在光绪面前说康有为“居心叵测” 。张謇“在京闻康有为与梁启超诸人图变政,曾一再劝勿轻举,亦不知其用何变法也 。至是张甚,事固必不成,祸之所界,亦不可测 。康本科进士也,先是未举,以监生至京,必遍谒当道,见则久谈,或频诣见 。余尝规讽之,不听 。此次通籍,寓上斜街,名所居为万木草堂 。往晤,见其仆从伺应,若老大京官排场,且宾客杂,心讶其不必然,又微讽之,不能必其听也 。”⑥[16]由政见分歧进而对康有为的生活起居都生厌 。张之洞更不满维新派的“异端邪说”,抛出《劝学篇》,鼓吹“中体西用”,以反击维新派变革体制的主张,直视维新派为一群“乱臣贼子” 。清流既反对变革,又支持变革,这一身两性的特征主要是由他们的思想文化观所决定的,以传统之道为标尺,对“道”所能容纳的内容予以支持 。如果当变革的内容突破了他们所能接受的程度,则大加阻格 。除此之外,清流充当晚清政治变革的两性角色,也与他们的身份地位和性格特点有着很大联系 。翁同龢身为帝师,“言动皆有法程”,须处处谨慎自持,不敢失坠,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温和的改良者 。张之洞也一样,稳健有余,进去不足,又以身处湖广总督的高位和声动朝野的名望,所以表现得谨小慎微 。“清末新政”期间,在创巨痛深之后,朝野上下都弥漫着改革的呼声 。设议院、行宪政尘嚣日上,张之洞本人也怀此想法,但首施两端,窥测上意,迟迟不敢发出过激的言论,直到1904年,在全国一片行宪政的声浪中,才缓缓提出立宪的主张 。
自强”的献策者和实施者在近代中国,“自强”无疑是最时髦的政治流行语 。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失败,士大夫思想震动很大,堂堂“天朝上国”竟败于“岛夷”,从而滋生了自强的想法,魏源“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口号,其中就有自强的意蕴 。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创巨痛深,使当时的清醒之士更觉得潜在的民族危机,自强成了救国的当务之急 。1862年,曾国藩说:“欲求自强之道,总以修政事,求贤才为急务,以学炸炮、学造轮舟为下手工夫 。但使彼之所长,我皆有之 。”①[40]左宗棠也说:“西洋各国恃其船炮,横行海上,每以其所有傲我所无,不得不师其长以制之 。”②[39]基于这些认识,这一批“中兴名臣”掀起了以“自强”为目的的洋务运动 。
甲午之败,空前辱国,“自强”之说更是尘嚣甚上,诚如谭嗣同所言:“今夫自强之策,其为世俗常谈者 。”③[25]梁启超说:“若乃科举、学校、官制、工艺、农事、商务等,斯乃立国之元气,而致强之本原也 。”④[46]把改科举、兴学校、改官制,兴办工商、农事等作为自强之本 。庚子之乱,慈禧鉴于空前的统治危机,也高唱“自强”的调子,在谕旨中说:“尔中外臣工,虽知国事至此,断非苟且补苴所能挽回厄运,惟有变法自强,为国家安危之命脉,亦即中国民生之转机 。”⑤[85]把变法自强看成是转危为安的唯一途径,从而开启了晚清最后一次政治变革 。在初期,清流不大使用“自强”一词,而是循着传统的治国之道,用“求治”、“图治”、“本图”、“治本”等传统术语 。光绪四年(1878),张佩纶上《请急人才折》,提出“图治之道,首在求贤” 。⑥[3]同年,黄体芳也上折提出“治本之道”,“一曰广聪明”、“一曰课臣职” 。⑦[20]透过他们这些主张可以看出,清流起初是立足于传统的治国之道,希望通过修明政治、精选人才达到“求治” 。由于思想意识的滞后,他们与洋务派相比,对“自强”的理解存在很大差距,而且对洋务派在“自强”口号下的种种弊端深为不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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